没等水温变热，钟时意就捧着冰冷刺骨的水往脸上泼。冷水可以避免哭过之后的眼睛肿起来，从第一次被秦如锦骂时他就知道。
学到这个经验的时候，应该是秦如锦出国前的半年左右，具体过程有点记不清了，但总归和这次一样，或者说，和被骂的几次都一样，起因都是秦如锦觉得他和弟弟之间的举止太过亲密。
那次秦如锦没骂人，只是很严肃地要求钟时意和弟弟保持距离，理由还是他身体的异常。
她当时的原话是：“换做别人家，这么大年纪的姐弟早就分房睡了，我们家没有条件，但你是老大，要注意分寸，离小瑀远点。”
钟时意不明白为什么秦如锦这么敏感，甚至要拿姐弟做比较。他觉得自己是男人，也没觉得跟双胞胎弟弟亲近有什么不对，但他还是流了泪，觉得自己让妈妈平白地操了很多心。
迫于无奈，他开始尽量注意言行举止，但妈妈好像还是不够满意，总是皱着眉头看他。
钟时意无所适从，简直不知道怎么办好。
真正的爆发是在一次乐队演出后。
钟时意记得那是个小型音乐节，舞台很大，灯光很漂亮，音响效果也特别好，粉丝的尖叫声几乎能把人震聋。
那天晚风很烈，空气中都是开场烟火那种呛人的味道，台上的钟时瑀穿着简单宽大的白T，下身是黑色牛仔裤，意气风发地抱着吉他站在舞台中央，T恤被风吹得微微鼓起，露出少年初具轮廓的劲瘦腰身，是当天晚上最美的风景。
钟时意站在后台的入口处，能看得到弟弟单薄的背部，随着动作，一对形状优美的肩胛骨若隐若现，他无端地想起两人抱在一起入睡时，自己能摸得到那上面覆着一层紧实肌肉。
无端地，这样隐秘的认知让他产生了一些愉悦感，就像夏日炎炎时喝到了冰凉的西瓜汁，通体都是难言的舒畅。
那是我的小瑀。他想。
站在那里看完了演出后，他和弟弟一起回了家。那天有点晚了，但他们也没着急，因为秦如锦说她有事会很晚回来。
一路上钟时瑀特别兴奋，眉飞色舞地跟他讲了好多话，大部分都是关于乐队未来的发展计划。钟时意替弟弟拿着吉他，虽然听不太懂，但也有被感染到，他笑微微地当听众，心想小瑀真优秀啊，能当小瑀的哥哥真是太好了。
紧接着他有点好奇，心想在小瑀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哥哥呢？
两个人走到家楼下的时候，钟时瑀突然揽住他的肩，悄悄地在他耳边说：“哥，我憋不住了，有一件事情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告诉你。”
少年的气息是方才喝过的橘子汽水味道，清甜美好，带着不容拒绝的热度和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