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阳所言让在场所有人惊讶不及,可她反倒在这样的震惊中镇定从容起来。

    当朝长公主呼出一口气,快速整理过思绪后抬起头,眼中满是身为越国王室的高傲,不屑地看着那一人之下的权相苏言,道:“我说,薛宣是我既定的国婿人选,原本我们正在商定何时公开这件事,苏未道却派人闯入我的住处,借着昨日的事强行带走薛宣。”

    “如果王后和苏夫人说的是真的,那推王后落水的人就是我,你们要处置就冲我来,不用借口调查去为难救我的谢晏行。薛宣作为准国婿,自然向着我,一时间说些气话无可厚非,并没有出去说,不知谁听见了,说了出去。我还想知道,我身边这么近的地方怎么还长了别人的耳朵。”李沁阳越说越有底气一般,看着苏言的目光反倒生出几分玩味,“且不说当时在场的还有其他人,苏丞,王后和苏夫人是姑嫂,王后说是我推的,苏夫人自然也得这么说,毕竟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呢,是不是?”

    苏言早对李沁阳成见颇深,往日两人没多少接触的机会,他也不将这女流之辈当回事,可如今被当众呛了声,他一直以来在朝中受人敬畏的威严遭到了针对和打击,他自然不会任由李沁阳放肆。

    苏言对李澜成道:“王上,长公主任性妄为,打断议政,老臣恳请王上加以处置。”

    李沁阳指着自己嘴角的伤口,目光凄厉道:“看见这伤口了吗?就是白日里被苏未道打的。他藐视当朝长公主,以下犯上,苏丞以为该如何处置?”

    李沁阳这步步紧逼的架势已彻底惹恼了苏言,只是这纵横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料不到李沁阳会不知羞耻到如此地步,简直是要将她和苏未道之间见不得人的关系摆到台面上来说。

    “阿姊……”李澜成赶到李沁阳身边,拦住她道,“阿姊,够了。”

    苏家丢不起这个人,王室更丢不起,他身为一国之君,绝对不许李沁阳为了一个薛宣枉顾体面,但他更不愿李沁阳就这样自毁,所以他必须出面。

    四年来,这是李澜成第一次没有站在自己身边,李沁阳理解他,但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尽快救薛宣出来,眼下只能一鼓作气。

    她有她的优势。

    在李澜成看来动了怒的神情下,李沁阳垂眼,收敛了方才面对苏言时的锋芒,委屈道:“我只要他们把薛宣交出来,那是我认定的国婿,这越国中没人比他待我好,我不能看着他出事。他是无辜的。”

    她越说越小声,不由摸上腰间,摸到了那触感陌生的匕首。不论如何,此时总还有东西能握在手中,多少是个安慰。

    陆渊渟听着这一番诉说,那一句没人比薛宣对李沁阳更好似是利箭刺在他心上。他不愿承认,可两年来与李沁阳朝夕相处的是薛宣,了解她所有习惯、无微不至照顾她的也是薛宣,他不过是她生活的远观者,他待她的那些好,比起薛宣是当真隔得远,也就因此变得微不足道了。

    明白李沁阳要救薛宣的决心,陆渊渟忍着心头痛处,上前道:“王上,臣以为,公主既然这样说了,不妨将事情调查清楚了再判定不迟,此时扣着……扣着薛公子,公主身边无人照顾总是不妥。”

    李澜成得了这个台阶,顺势对苏言道:“苏丞以为如何?”

    苏言一是被李沁阳气得不轻,再是想到苏未道过去做下的荒唐事更加来气,当下也没有心思再跟李沁阳这般德行败坏之人争辩,不必要因为一个薛宣再添他目无君王的罪名,应道:“听从王上定夺。”

    “如此,便请苏丞让苏大人将薛宣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