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夫人闻言，眼波微动，顿了一顿，道：“妾……也是好心……”
“夫人是什么心，不必说予我听。人心难测啊，我等江湖中人，难道识人辨事是靠话语作断？岂不笑话。”莫言笑道，“省省吧，你说的每一句话也好，做的每一件事也罢，哦，甚至是你心中真实所想，‘蛛丝’都比你自己更为清楚。”
听到“蛛丝”二字，一直面色沉稳的聂夫人身子也不禁一抖——那是天下武林都为之色变的两个字。
莫言没理会她忽然发白的脸色，一字一句地道：“聂夫人，今日之事究竟为何，我清楚，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还是说……”又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其实是兰夫人的意思？”
聂夫人的面色终于大变，再端不住什么沉稳的架子，她猛地一抬头，看向莫言。
他也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仿佛说出那话的不是他自己，又好似只是闲话了句家常般的云淡风轻。
他笑着，说起话来仍旧缓缓，如往日一般温声细语，旭日和风一样的语气。可是院内的众人都感觉得到，他动怒了。
聂夫人双手握拳，微微颤抖，目光变了几变。院内一时之间寂静无比，只有夜风摇动树叶的沙沙声。
没有人敢说话，满院的婢子连大气也不敢出，都低着头一动不动。
最终，聂夫人嘴角一动，似是做好了斟酌，她低首垂目，向着莫言单膝跪了下来——一旁的黄莺还有后面的婢子们忙齐刷刷跟着跪了一排。
“左护法，今日之事是妾身僭越了，皆是妾一时糊涂，与师姐无关，她并不知情。”
莫言面色依旧，动也没动，叫人看不透他的想法，也没说话。
黄莺知聂夫人膝盖有旧伤，见她眉头微蹙，便想要伸手去扶，却撞上聂夫人的目光——她轻轻摇了摇头，黄莺只得缩回了手，继续俯首而跪。
莫言轻轻歪过头，微笑着看着眼前乌泱泱跪着的一排人，似是在沉思。他不开口，便没人敢动。
就这么过了半晌，他似乎终于做好了决定，轻笑了一声，恩赐一般地道：“罢了，下不为例。不然，你也知道后果。”
说罢，他缓缓转身而去，再没看身后满院跪伏的人一眼，待走至院门口，才头也不回地悠悠地道：“夫人，起吧。”然后便踏门而去，融入了夜色之中。
闻言，聂夫人的身子一斜，这才卸下了身上紧绷的力道。黄莺立即扶起聂夫人，将她扶进了屋内，关上了门，边为她揉膝边有些不满地道：“这莫言公子未免太嚣张了，竟让夫人您跪了这么久，这不是故意为难吗？”
“住口！”聂夫人闻言，神色一凛，忙喝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