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奇怪的感觉。

    靛蓝色头发的刀剑在黑暗中皱紧了眉头,却全身僵硬,冰冷的重压像是一块不可撼动的巨岩,让他无法从梦魇中醒来。

    ——好像有什么湿哒哒的东西,在脸上舔来舔去。

    冰冷而黏腻,带着某种腥臭的液体,不停地在脸颊上滑动,像是带着粘液的鳝鱼,或者舌头。

    醒来啊,快从梦里醒来啊!

    这种情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已经很熟悉了。无法摆脱也无法醒来的噩梦,只能在每天清晨时被阳光唤醒,然后立刻忘却,直到又一个夜晚来临而再次经历并想起——

    这次却不一样。

    三日月宗近猛的睁开眼睛,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怪脸。它有着近似于人的面容,眼睛却拉得极细极长,像是两道黑色的缝隙,只露出一星黄色的瞳仁。一张巨大的、血红色的长满了利齿的嘴直咧到了耳朵的部位,它似乎看见了他醒来,于是咧嘴一笑,如果那是笑的话。

    噩梦乍醒的深夜,看见一张如此可怖而诡异的怪脸和自己头对头地抵在一起——饶是三日月宗近活了一千多年,也没见过如此让人魂飞魄散的景象,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就要惊呼出声。

    然而几乎是在他张口的同时,一条黑色的舌头从那怪脸的大口中闪电般弹射出来,就要钻进他的嘴里。

    “啪!”比那舌头更快的是一只手,几乎是一巴掌盖到了三日月的嘴唇上,堵住了他的口。那舌头一下舔到了手背上,留下一大团黑色的污迹。有人吃痛地“唔”了一声,黄色的光晕从他的枕边亮起,那一瞬间三日月竟然从那怪物的眼中看到了恐惧的神情,悄无声息地,怪脸消失了。

    三日月宗近面无刃色地转了转眼珠,看见新任的审神者正跪坐在自己枕边,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举着火折子,正皱眉面对着屋顶的深黑色。她没有带遮眼布,火光下的面容清澈如冰,眉眼纤细而剔透。

    足足过了两分钟,三日月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几乎汗湿了睡衣。他移开了那只手坐起来:“主君…”

    女孩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把一根手指竖在唇边。

    三日月注意到她的手背,被那舌头舔过的部位,滋滋地冒着黑色的脓水。回想起方才那一幕他不由得一阵恶寒,如果那根舌头探到了自己嘴里…

    “呕——”

    现在的梦真是越来越重口了啊……

    今天的近侍是三日月宗近。